第(2/3)页 彭越声音戛然而止。 像是想到了什么,彭越回头看自己靠着的彭夫人,一张满是病容的脸此时竟有了生机勃勃之感。 “夫君,怎么了?” 彭夫人疑惑道。 “夫人,我想到如何保你一生平安富贵了!” 彭越剧烈咳嗽着,十分激动,“我病入膏肓,时日无多,可夫人却还年轻,我这一走,夫人又改如何自处?” “夫人之才,远胜男子百倍,若以女子之身被埋没,岂不是暴殄天物?” 彭越紧紧抓着彭夫人的手,“夫人,你杀了我,然后去投吕后,吕后有阿武之志——” “夫君!” 彭夫人痛声打断彭越的话,“你在说什么胡话?” “我怎么可能为了活命便杀了你?” “你若在,我便陪着你。” 彭夫人红了眼圈,“你若不在,我便下去陪你。” “三岁看老,英玉绝非池中之物,你万万不可小觑。” 吕后对幼年的英玉印象深刻,“你若能说服她,淮南一行便成功一半。” 鲁元甚少见母后这般盛赞一个小孩,不免对素未蒙面的英玉多了几分好奇,“母后说的是,我记下了,定会与英玉女郎好好分说。” “这才对。” 吕后点头,再次嘱咐,“此行一定要小心再小心,若果真劝说不了英布,便立刻抽身回长安,万万不能逞强。” “英布乃是项羽旧将,杀戮极重,只怕会做出杀你祭旗之事。” 吕后微眯眼,声音沉了下去,“我只有你一个女儿,你绝对不能出事。” “我知道。” 鲁元浅浅一笑,墨色眼眸极温柔也极乖巧,“母后放心,我不会让母后失望的。” 吕后心中一软。 这是她第一个孩子,也是跟着她吃最多苦的孩子。 冬日洗衣,夏日劈柴,手上不是冻疮,便是老茧,偏又从不叫苦,累了擦擦汗,歇上一会儿便继续帮她分担家务。 她虽心疼,但也没有办法,那时候的刘邦被官府通缉,她靠娘家的关系才从监狱里出来,恶劣的生存环境根本容不得她让女儿做个娇滴滴的大小姐,但她知道这种日子总会结束,她吕雉看上的男人必不会碌碌终生,总有一日会遇风化龙,扶摇而上。 所以她替刘邦蹲监狱,给刘邦送物资,送吃食。 甚至在刘邦迷茫绝望时,她会给刘邦造势—— 她告诉刘邦,她之所以无论刘邦躲到哪儿她都能找到他是因为他头上有云气。 云气,即为天子气。 刘邦听之大喜,一扫之前的颓废之气,斩白蛇,闹起义,南征百战数十年,终于打下这汉家江山。 刘邦为帝,她便为后,她终于扬眉吐气,苦尽甘来,她的女儿也终于成了金尊玉贵的公主,受天下之供养。 ——她终于能让女儿过上好日子了。 可现实却给她当头一棒。 ——她那跟着她吃苦受罪的女儿,从未享过一天福的女儿,竟被刘邦嫁给年龄几乎与她一般大,身边又姬妾成群的张敖! 她悲痛不能自己,与刘邦大闹一场。 可刘邦却说,鲁元是公主,享天下供奉,便要为天下表率,招揽诸侯邀买人心是公主分内之事。 听听,多么大义凛然的话! 皇子也享天下供奉,怎不见皇子去和亲臣下邀买人心?! 自此之后,她与刘邦彻底离心。 本以为这种事情只是结束,不曾想却只是开始,再后来,刘邦讨伐匈奴失利,她的女儿再次被当成物品摆在谈判桌上,要嫁到蛮荒之地,苦寒之地,她如何能忍? 她与刘邦撕破脸皮,那些她积蓄多日的势力也浮出水面。 刘邦妥协了。 或许是年龄大了,心肠软了,舍不得唯一的女儿远嫁匈奴,又或许是她的势力不容刘邦小觑,总之她的女儿不曾远嫁,而是留在长安,留在她身边。 直到今日。 吕后轻轻抚着鲁元的发,“早去早回,阿娘在家等你。” “好。” 鲁元温柔笑着,“待我凯旋,阿娘要好好与我庆祝一番。” “都依你。” 吕后颔首。 “去吧,东西依旧替你准备好了。” 吕后伸手替鲁元理了理身上衣物,“半个时辰后,你舅舅来接你。” “半个时辰?” 鲁元有些意外,“这么快?” 吕后不甚在意,“韩信尚未痊愈,半个时辰足够了。” “说起来,他的身子瞧着虚得很,指不定半盏茶的功夫就够用。” “......” 鲁元哭笑不得,“母后,我不是这个意思。” ——她还想跟太子道别一下呢,但看母后这意思,似乎并没有这个打算。 “那是什么意思?” 吕后抬眉。 “没什么。” 鲁元莞尔。 她知母后有多不易,母后不喜的事情,她从来不会做,于是她提着裙角起身,在吕后面前缓缓拜下,“母后,女儿去了。” “您要珍重身体,多加保养。” 鲁元额头抵在地毯上,“后宫琐事虽多,可您是天下之母,世间门最尊贵的女人,不必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而气坏自己的身体。” “待我回京,一切自然分明。” 鲁元抬头看吕后。 “叶姬,你发什么呆?” 刘盈叫叶姬,“不要再想天幕的事情了,没得气坏自己身体。” “什么阿武登基,女子为相,哼,都是妄言。” 刘盈自我安慰,“等父皇回京之后,一切便会真相大白。” 叶姬勉强一笑,“是,殿下所言甚是。” “只是今夜娘娘召见了建成侯与舞阳侯夫人,却不见殿下,婢子心中忧虑罢了。” “这有什么好忧虑的?” 刘盈笑着道,“我是母后唯一的儿子,母后难道还会废了我不成?” “不要想那些烦心事了。” 刘盈温声道,“你昨日做的糕点颇为好吃,如意很喜欢呢,你再去做一些过来,我去给他送过去。” “......” 一瞬间门,叶姬连辞去刘盈殿内大宫女的心情都有了。 “夫君以后不可再说这样的荒唐话,若没了你,纵有无边富贵,于我而言又有什么意思?” 彭夫人梨花带雨。 彭越叹了口气,苦中作乐,“好,不说了,咱们来看天幕。” “天幕是个好东西,今天的李唐,就是以后大汉。”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