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几颗星光点缀,遥远孤独。 少女的声音从头顶传来,熟悉的顽皮狡黠:“哥哥,什么是爱情啊?” 他徒然睁眼看去,她穿着红色的裙子,站在许愿池的台面上,垂下来的面容是清晰动人的,嘴角的笑容仿佛是怜悯,溢满笑意的眸子是平静无波的,只是温柔地注视着他。 他有那么一瞬间的慌神,好像心底最阴暗的秘密被她所窥中。 可是她就只是这么看着他。 最后,温修将掌心那一枚温热的硬币放入她的手心里,轻轻将她的手弯着合上,带着冷硬和不容拒绝,好似迫使她接受。 那一刻,温修看不见许愿池上被十字架钉死的耶稣,他只看见了居高临下看着他的温伊。 他说:“你就是我的爱情。” 她是他的神,他在她面前虔诚地卑微地拜服,轻吻着她的手背,谋求她片刻的垂青和一记温柔眼神的怜悯。 十七岁的温伊,果实已经长熟了,被他摘下,藏在心底里,谁也不能窥见。 她和他手牵着手,十指相扣的走在秋日的广场上,她的笑靥如花依旧是最致命的毒药,带着最美好年纪的蜜液,吸引着无数蜜蜂蝴蝶前来采撷争夺。 “哥哥,什么是爱情啊?”她又问。 人潮疏散却又拥挤,五彩斑斓的大千世界,日新月异。 他注意到一对夫妻。 很老的夫妻,老奶奶腰弯了下去,穿着灰色的小格子衬衫,一步一步走的缓慢,手交给了另外一个老爷爷,那么坚定,十指相扣,在这个满是挺直脊梁,走路带风的年轻世界里跨越了时间的鸿沟。 带着某种与子偕老的誓言,在广场整点钟声敲响的时候,许愿池的水柱玩起天女散花来,见证他们漫长的相守岁月。 温修吻住她饱满柔软的红润,汲取着她的蜜液,驱赶着她周围所有不怀好意的视线,只让她为自己绽放妖娆。 他说:“与你白首与共,便是爱情。 ………… 深夜,更深露重。 外面又下起了雨,像是蜘蛛的网,千丝万缕一惊雷,带着粘稠的细线拢了过来,将这个世界一点一点包裹。 醒来就再也睡不着了。 温修坐起身,看了一眼身边的叶枚,她睡得正香,温修微微蹙眉,掀开被子下床。 阳台,火星是这昏暗静谧的世界唯一的光亮,在温修的指间流转星辉,点滴明灭,吞云吐雾之间似乎能将那一片看不见摸不着的蛛丝所撞破。 温修扶在白色大理石的栏杆上,冰凉冰凉的,薄唇含着烟嘴,他拿出手机,调出对方发给他的文档资料。 一应俱全,从出生到现在,什么爱好有什么朋友家里几口人有什么亲戚,事无巨细,连她哪天出门穿了什么颜色的衣服都写清楚了。 洋洋洒洒的,上百页,他看了好几天,一字不漏地看完了,甚至能够背下来一部分。 一些照片也被找到,小时候的,六岁的,十二岁的,十五岁的,现在的,一点一点长成。 她眉心的那一颗红痣,依旧热烈如火。 烟灰带着余热落尽,温修皱着的眉头就没有放下过。 他其实已经很久不抽烟了,他的人生看起来光鲜亮丽的,其实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是混乱不堪的。 今日说不清是个什么日子,只是睡不着了,觉得很烦,就想抽烟。 吹着风看着雨,就想抽烟。 “哥哥,不要再抽烟了,抽烟多伤身,你就不能长长久久地陪着我吗?是你说要陪我爱我一辈子的,不能食言喏!” 声音清脆,明明如过眼云烟,却又情不自禁地脑海里一遍一遍重复。 好像那个巧笑倩兮的女孩现在就站在他身边,强势地夺掉他手里的烟,掐灭,扔掉,然后拍拍手,回眸一笑,挑衅地看着他,好像在说“我就是这样你能把我怎么办”。 百媚生的一眼,他真的不能拿她怎么样,她是他的至宝,他的底线,他的唯一,他恨不得把天底下所有的好东西都捧给她,连带着自己那一颗赤忱的仅仅爱她的真心也是,所以,他怎么舍得拿她怎么样? 除了在床上,他会为了她身体那噬魂销骨,仅为自己绽放的身姿而疯狂,短暂的失去理智。 现在没人敢拿掉他手里的烟了,叶枚也不敢。 叶枚心里其实是畏惧他的,她是完全臣服的,他抽烟,她会贤惠地觉得是他压力太大了,然后关心地问几句,永远顺从,就像平淡的水一样,没什么起伏。 温修将烟扔了下去,看着那火星消失不见,坠入深渊,就好像当初的他一样,那颗热忱跳动的,鲜活的心脏也一并被送往了埋葬她的坟墓。 上帝发现了他内心的扭曲,就像他当初看见许愿池里头的硬币一样,也被光影和波纹搅乱了原本坚不可摧的形态。 于是上帝惩罚他的污秽、惩罚他的偏离、惩罚他的离经叛道,怨恨他勾引了纯洁的天使,引她堕落。 最后,上帝最重的惩罚就是带走了那位纯洁无瑕却又满身妩媚的纯欲天使。 他捂着头,深沉的叹息。 于是再也不会有人歪着脑袋,眨巴眨巴着星星媚眼喊他“哥哥”,也不会再有人问他“什么是爱情了”。 因为他的爱情死了,死的彻底。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