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 窗外有窗-《玫瑰之痕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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孔雀真的是个很“作”的女人。
“妞,双方父母都没见过面,我和子辰只是交往不错的男女朋友,住他家里不合适,我当然要住你那里,不然我去酒店!”她用午夜里摄人心魄的魅惑嗓音对迟灵瞳说。
迟灵瞳牙都酸掉了,把手机从耳边挪离一寸:“你都金屋藏娇几年了,一句交往不错,程度不嫌太低吗?你上次还说住他家的。”
“人家思前想后,不想给他爸妈留下不好的印象。”
迟灵瞳可以想象此时孔雀讲话的神态,扭着纤细的腰肢,美目流转,秋波荡漾。“好啦,你想与我挤一张床就来吧!”迟灵瞳实在抵挡不住她的魅功,作投降状。
“那你来机场接我。不见不散。”说完,孔雀一下就挂断了电话。
迟灵瞳对着手机傻住,青台也是萧子辰的地盘,他家连接机的人都没有吗?
宝贵的周休时间就这样给孔雀一个电话毁了,迟灵瞳不情愿地起了床,嘀嘀咕咕地去洗手间梳洗,想着晚上还要大失血的钱包,心情就更不好。昨天,希宇生怕她食言,还特地打电话来提醒她,说现在青台是旅游旺季,稍微好的餐厅都要预定。他想和她确定下吃饭的餐厅和时间。
说真的,那一刻,她挺想赖账,如果没有孔雀和萧子辰的话,请这种客人吃饭,简直是自虐。
迟灵瞳扭头看窗外的天空,瓦蓝瓦蓝,又是风和日丽的一天。梳洗出来,遇见蓬着个头、穿着性感真丝睡衣的颜小尉睡眼惺忪地从房内出来。“呃,你今天没出门?”颜小尉的周休比上班时都要忙,日程安排得满满的。一大早,就有车等在楼下。
颜小尉噘起嘴,白了她一眼:“还不是帮你陪那个杨博士,要听他倾诉,要安慰他受伤的心灵,累死我了!我只想睡觉,哪也不想去。”
迟灵瞳一拍额头,她说怎么这几天没见着杨阳呢,还以为他对自己死心了。“你真的出手了?”
颜小尉摇摇蓬乱的头,卫生间门也不关,坐在马桶上和迟灵瞳说着话。“这手我才伸到半空中,现在有点想缩回了。虽然他有房有车有票子,模样是有碍市容,这我可以忍,但他那传统得不够彻底、西化得没到脱胎的性格,真让人承受不了。一会要女人在家相夫教子,一会又和女人喝杯奶茶都aa制。我是看出来了,如果他一天不确定这女人是他老婆,他的钱袋就捂得实实的。鸡肋呀,鸡肋呀!”
“这种老公多好,会过日子。现在物价飞涨,鸡肉超贵的,你就将就着嚼嚼鸡肋吧!”迟灵瞳带有几分怂恿地说。
颜小尉起身,给马桶冲水,洗了手出来。“我也这样想,可这鸡肋还选择牙齿呢!”
“大不了你去矫正。”
颜小尉咧咧嘴:“现在的牙医可都是屠夫,刀快着呢!”
迟灵瞳拍拍她的肩:“我可以友情赞助。”
“去你的,你把他当瘟疫,恨不得我现在就把他制伏,免除你的后患。”颜小尉拿起沙发上的靠垫,对准迟灵瞳就扔去。
迟灵瞳笑着接住:“你说过他确实是一张挺有诱惑力的长期饭票,所以我才成人之美。”
“你再说就成天使在人间了。”颜小尉眯起眼,嘴角危险地抿紧。
迟灵瞳拎起包包,慌忙逃之夭夭。
大巴车沿着海滨公路向机场驶去,可以看到海天一线间,有几艘远洋货轮缓缓地向港口驶近。七月的阳光隔着茶色玻璃贴近皮肤,依然带有灼热的温度。浴场内,人流如潮。摩托艇上的人潇洒地在海浪上旋舞,溅起簇簇的浪花。此时,青台的海最是温情脉脉。
机场大厅里广播声此起彼伏,一张张面孔转身就只留下背影。落地玻璃窗的窗格将视线划成一块一块,窗外无边无际的机场跑道犹如拼图般静默在刺目的阳光下。
迟灵瞳只等了一会,便看到电子屏幕上显示滨江至青台的飞机已到港。她踮起脚,举目眺望。
“妞!”人群中响起一声惊喜交加的尖叫,紧接着,一阵香风袭来,她的身子已被一双柔软的手臂抱住。“你又不会开车,让你不要来机场,你怎么又来了?”
迟灵瞳还没明白怎么一回事,腰间突然被狠狠地掐了一把。她呲着牙,很有默契地装出一脸激动:“这不是想你想得没办法。”
孔雀这才松开她,化得精致的面孔扯出一丝娴静的微笑:“来,我为你介绍下。这是我男友萧子辰。子辰,这是我的同学兼好友迟灵瞳。”
迟灵瞳疑惑地看看孔雀,又看看眼前戴着眼镜、斯文里有着木纳、木纳中含有稍许呆滞的男子,眼睛眨个不停。萧子辰竟然是那天在韩国餐厅吃秋刀鱼时,隔壁桌上坐着的书呆子?
孔雀何许人也,从动物学的角度来讲,属于自恋、自大的生物;从人类学来讲,此女生性活跃,极不安分,贪图荣华富贵,生活奢华奢靡。所谓书呆子,那是一心只读圣贤书、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迂人。两袖清风,肩担明月,只要有书,天为被地为床都可以。这两个人,用南极和北极来形容都不太合适,南极和北极至少还在同一个地球上,有一天,地球变暖,说不定就融一块了。他俩应是火星和水星,永远遥遥无际,没有任何相撞的机会。现在看来是宇宙大团结了!
萧子辰礼貌地向迟灵瞳点点头:“你好,孔雀常提起你,说你很聪明。”
“与你一比,我就是小巫见大巫。”她狠狠地瞪了下孔雀,孔雀心虚地假装关注着传输带上的行李。
谁料,萧子辰一本正经说:“这话不对,我们行业不同,无法比较的。”
迟灵瞳笑容僵在脸上,这位萧教授不仅迂,还有点教条主义。
“子辰,行李到了。”孔雀叫了起来,“一共三只,那只红的,还有旁边灰的和黑的。”
萧子辰忙走过去,从输送带上拎起三只行李箱。
“干吗讲这么仔细,难道他不认识自己的行李?”迟灵瞳低声问。
“我这是证明我的细心,你笨啦!”孔雀上前提起红色的,红唇一嘟,“子辰怎么办呢,妞硬要我住她那里,说晚上想和我说说悄悄话!”
迟灵瞳的腰又被掐了一下。
萧子辰扶扶眼镜:“没关系,我回去和爸妈讲一声。你手机开了么?”
“刚下飞机,我给忘了。”孔雀娇柔地一笑,从包包里掏出手机开机,“晚上妞请我们吃饭,我提前半小时打电话给你。明天,我再去你家看伯父伯母。”
“好的。”萧子辰转身看向迟灵瞳,“那就多谢迟小姐……”
“叫我灵瞳好了!”迟灵瞳干干笑着,背后的每个毛孔都冷嗖嗖的。
“子辰,那你打车先走,我们晚上再联系。下车时一定要记得拿下行李,是两只箱子!”孔雀拦下一辆出租,司机下车把萧子辰的行李放进后备厢,她趴在车窗,叮嘱着萧子辰。
“我会记得的。”萧子辰嘴角浅浅弯了一下,又扶了扶眼镜,笔直地看向前方。
等到车离开,迟灵瞳大口大口地呼吸,嚎叫道:“你到底是他女友,还是他妈?”
孔雀一巴掌直掴向她的臀部:“为了所爱的人,我可以身兼数职”
迟灵瞳膜拜:“鸟类的爱情非人类可以理解。”
孔雀骄傲地一笑,推了她一把:“去打车。”
两人上了车,迟灵瞳看着孔雀,忍不住语重心长地跟她谈了句人生:“孔雀姑娘,你也老大不小了,怎么这撒谎的习惯一直改不了呢?”
孔雀斜睨着她:“大人的事小孩少管。”
“别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,这个我放在后面慢慢审。我现在好奇死了,快告诉我,你真的喜欢那个书呆子?”
“当然,我是把他当未来老公培养的。”
“你似乎不是个爱才之人。”迟灵瞳讲得很含蓄。
“不爱才,我会和你做朋友?”孔雀窃笑。
“我和他是一类吗,你真是辱没了我这个人。”迟灵瞳气得哼哼。
孔雀摆出一幅认真的表情:“我是真的觉得子辰是我老公的合适人选。他长相不错,有一定的社会地位,有很好的收入,家境也好,而且对我惟命是从。我是认识许多杰出而又精明、能干的男人,那样的男人,不止我会喜欢,其他女人也会喜欢。女人不是青春永驻的,你能敌得过岁月吗?女人一老,就如明日黄花,杰出的男人却是越老越香甜,他们怎么抵抗得了一波又一波莺莺燕燕的攻击?没有一个女人是愿意和别的女人共享老公的。所以男友可以随便谈,老公却是要慎之又慎。子辰他不会带给我这方面的担忧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你很自信可以牢牢地将他掌控住?”
孔雀一挑眉:“尺有所短,寸有所长。子辰这样的人,年轻的时候没谈过恋爱,一直是好学生,从小就会念书,只会念书,对他来说,你让他主动追一个女人,比登天还难。他遇到我这样对情感造诣很高的,也是他的幸运。我们没有谁掌控谁。”
“你们是佳偶天成。”迟灵瞳受不了,想吐。这样的情感像几何里的相似三角形,只能算是类似爱情,并不是真正的爱情。孔雀是手中拿了把长尺,来裁一件合体的衣裳,萧书呆子碰巧是做那件衣裳的布,而并不是孔雀先爱上那块布才想做一件衣裳的。
但哪怕是好朋友,都没有对别人感情指手画脚的权利。
迟灵瞳把孔雀带到公寓,颜小尉已经出去了。孔雀行李箱一扔,也不整理,拿出手机进了迟灵瞳的房间,一个接着一个地往外拨着号。孔雀在青台工作的同学不少,接电话的不知是谁,她笑得很是娇媚。
迟灵瞳不知她这一面萧书呆子可曾有幸目睹过?如果目睹了,是不是还能摆出那副孔夫子门生的端正斯文样?
晚上,孔雀出门换了一套裙子,妆重新细细化过。迟灵瞳还是穿着去机场的卡通图案的t恤、牛仔中裤。
“你就穿这身去餐厅?”孔雀问。
迟灵瞳低头打量自己:“又不露点又不新潮,挺好的。”
“疯了,你这样子像路边烤鱼的小妹。妞,今晚的客人还有谁?”
“希宇和他未婚妻。”
“希宇是谁?”
“我从前的败笔。”
孔雀恨铁不成钢地挥了挥拳头:“一个女人要想让前男友刻骨铭心,就得在他面前,永远保持娴雅妩媚,让他看得见却摸不着,回去把肠子都悔青了。你看你这样,人家一见就庆幸,幸好当初没选她。”
迟灵瞳微微一笑:“嘿嘿,我巴不得就是这效果。要是他一直对我念念不忘,那才是我的噩梦。”
“你是真白痴还是假白痴。”
“真亦假来,假亦真。”女为悦已者容,她迟灵瞳才不为希宇做出任何牺牲!
这个意义多重的晚餐,迟灵瞳算是煞费苦心。
环境不错、菜做得又好的几家有名气的餐厅,在这个游人如织的季节,大概要提前一周预定。她和希宇通电话时,已错过了预定时间。风味独特的小餐馆,青台倒是有很多,可是请远道而来的客人,似乎不太好。
迟灵瞳最后决定请孔雀他们去吃私房菜。外面没有眩目的招牌,环境幽静的宅子,建在面海的山坡上,走进去却别有乾坤。一个个包间分别以梅兰竹菊命名,厨子很是厉害,做得一手好海鲜,而且川菜和湘菜也很拿手,客人可以尽情地点。迟灵瞳和孔雀先到的,刚喝了两杯大麦茶,穿着旗袍的服务小姐微笑地推开了门,希宇和一个像洋娃娃的女孩站在外面。
孔雀和迟灵瞳均是一愣。女孩明眸皓齿,肤如霜雪,身材高挑,微卷的长发,有几缕挑成了酒红色,笑容明亮得如同一面镜子。她穿一件白色的吊带长裙,全身上下无一饰物,唯手指涂成了鲜红色,像一朵朵桃花盛开在十指间。
孔雀愣的是有她在的场合,居然有个女人比她抢眼,她一时不能接受。
迟灵瞳愣的是希宇怎么变得这么大方了,从前,她穿一条过膝的裙子,他气得骂她没有廉耻。洋娃娃这样,等于是身上披了层白纱,一侧身,半个背都光着。
两人各怀心思,都忘了待客之礼。
希宇在外面站了一会,见没人招呼,牵着洋娃娃的手跨进门来:“迟灵瞳,你从哪里找到这地方的,太难找了,出租车司机在外面转悠了好几圈。”
“酒香不怕巷子深。”迟灵瞳硬挤出一丝微笑,站起身来。七年不见,希宇是长得有几分人样,衣着也显品位,可这一开口,他用词的方式说话的语气,都让她心里面冒火。
希宇皱起眉头,扫了迟灵瞳几眼,“你说你也不小了,怎么穿得像个高中生,扮嫩呀?”
迟灵瞳有脱下鞋抽他嘴巴的冲动,她还没动作,孔雀一把把她拉到身后,仪态万方地一笑:“我家瞳瞳是个才女,读书多,书卷气浑然天生,这种气质不会随着年龄的改变而改变,哪里需要扮?老同学,这两年你混得不错,见惯了妩媚妖娆的蜜桃,审美观有大的改变,我们理解。”说完,她状似无意地瞟了一眼希宇身边的洋娃娃。
希宇被孔雀说得语塞,涨红着脸,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。
“瞳瞳,你快招呼客人坐下!希宇,你还没介绍你的女伴呢,是特别好的朋友还是普通朋友?”孔雀明知故问。
“我未婚妻陶嫣然。”希宇的手一直没松开洋娃娃,他的眼睛却一直追着迟灵瞳。
“你这么快就把自己给锁定了,哇,真想不到。”孔雀眨着一对妙目,惊诧不已,当然是装的。
“因为他爱我!”洋娃娃可不傻,听得出孔雀语气中的明夸暗讽,沉不住气,拔刀相助。
“你这话我怎么听不懂?”孔雀意味深长地看向洋娃娃,“你的意思是他如果爱上别人,那就是一场游戏。只有爱上你,那才是轰轰烈烈的真爱?”
“当然,我是他恋爱的终结者。他之前的几次不成功恋爱,都是序曲,都是铺垫,都是为了证明我的与众不同。所以,他心甘情愿地被我锁定。”
迟灵瞳的牙再一次被酸掉了。“啊,萧教授,你来啦!”她看到萧子辰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外,激动地迎上前,扯着嗓子对外面吼道,“服务员,人齐了,点菜!”赶快吃完,她把这些大神请走,不然,真要出人命的。不过,洋娃娃的自恋与希宇的自大真是绝配,她替希宇感到庆幸,在花开时节,遇对了人,一辈子都精彩。
从此后,她和他的败笔就没人会记起了。幸哉!
“我男友萧子辰。”孔雀落落大方地把萧子辰介绍给希宇和洋娃娃,“坐这边,子辰。”她指了指身边的位置。这样,她和萧子辰坐了一侧,希宇与洋娃娃坐了另一侧,迟灵瞳自然落了单,感觉像站在桌边倒扎啤的店员,不懂规矩,硬挤上了桌。
“路上顺利吗?”孔雀小女人般,温柔地轻握住萧子辰的手,暂时忘记了刚才的战火交锋。
“还好。这里我和爸妈来吃过,海鲜做得不错。现在爬爬虾很新鲜,你一定要尝尝。”萧子辰向众人颔首点头,然后目光安稳落在孔雀的脸上。
服务大婶拿着几份菜单走了进来,一一递给几人。
“听你的,那我就点爬爬虾,还有梭子蟹,清蒸哦,子辰,你爱吃炒青螺,这个也点吧!”孔雀与萧子辰头挨着头,旁若无人柔声低语。
“希宇,我要吃剁椒鱼头、黄辣丁、水煮肉。”陶嫣然巧笑俏兮地向希宇扬起脸。
“记下来了吗?”希宇面无表情地问服务员。
迟灵瞳下意识地朝黑暗处侧了下脸。真想扔下一沓钱,走人好了。
“小姐,你要什么?”服务员低头问迟灵瞳。
“炒青菜。”迟灵瞳有气无力。
“你是不是心疼钱?尽管点,我来买单。”希宇像吃了火药,口气很冲。
孔雀好像和希宇杠上了:“这一桌五人,我和子辰占了五分之二,让子辰买单吧,他工资高。”
迟灵瞳是想好好地尽下地主之谊的,可此刻,她真忍耐不住了:“各位才子、佳人,本人的确是一工薪阶层,银子不算太多,但已咬牙豁出去放血一次,请成全我吧!外面海风轻拂,海浪缱绻,你们难道不想早点吃完,出去散散步、赏赏月、听听海?”
“就先点这些,不够一会再加,麻烦菜上快点。”迟灵瞳感到她可怜的胃像在痉挛。
服务大婶笑意不减,给五人加了一圈茶,带上门出去了。
“妞生气了?”孔雀抬起头。
迟灵瞳灿然一笑:“怎么会,好久不见的老同学以及他们的另一半,哪里能聚到这么巧,我高兴还来不及呢!”
“鬼话!”孔雀用唇语说道。
迟灵瞳没理睬她。
“你不吃海鲜不吃辣,一盘青菜够吗?要盘点心吧!”
迟灵瞳白了她一眼,见色忘友,马后炮,谁领你的情。
萧子辰扶扶眼镜,深深看了她一眼。“这里的砂锅鸡是乌骨鸡和山上的野菌一起做的,点一客吧!”
“在青台不吃海鲜,多亏呀!有许多人为了吃海鲜专门来青台呢!”洋娃娃一脸不能理解。
“她还不会开车,不会游泳,坐飞机会晕,坐火车也会晕!”希宇斜眼看着迟灵瞳。
“真的?”洋娃娃瞪大眼,看迟灵瞳如同看一外星来客。
“可是妞会读书,设计的房子得过大奖。”孔雀冷冷一笑,“我们之中谁有这本事?”
“大脑发达,四肢简单,也算残障人士。”希宇讲得咬牙切齿。
“如果你不以你未来孩子娘的标准来要求我,会不会发现,我其实还算正常?”士可忍,孰不可忍,迟灵瞳不管了,扬起一张笑容可掬的俏容。
风起云涌,暗潮翻动。迟灵瞳与希宇四目相对之间,已是箭拔弩张。
孔雀嘴角含笑,把玩着面前的碗碟,没有救火的打算,偶尔掠过洋娃娃的目光中隐含着嘲讽。
“希宇……”洋娃娃扯了扯希宇的衣角,想说什么,欲言又止。
“菜该上来了吧!”凝重的气氛中,萧子辰拧拧眉,开口说话,“七点之后进食对身体不好。食物积压在胃内,不宜消化。现在都六点半了。”
“我去催下。”迟灵瞳撤回视线,深吸一口气,拉开门走出房间,提醒自己今晚的身份,一定要忍耐,要包容,要礼貌。
“我陪你。”孔雀挪开椅子,跟了上去,把迟灵瞳拉到尽头的洗手间,鬼鬼崇崇朝外张望了下,把门关严。“道具!”她凑到迟灵瞳耳边说道。
“什么道具?”迟灵瞳不解。
孔雀冷然低笑:“希宇的那个未婚妻就是一道具,我猜测有可能还是个假冒伪劣的。”
迟灵瞳傻住。
“完全忽视自己的未婚妻在场,全部注意力集中在前女友身上,不奇怪吗?分手都七年了,你好与坏和他有什么关系?”
“希宇是怪胎。”所以不能用常人的思维去看待。
孔雀弹了迟灵瞳一手指:“你还真是不了解男人。最奇怪的是,他那未婚妻没有一点妒忌之色。如果子辰这样做,我的表现可不会是这样。别看她讲得那么自信,我感觉是事先对好的台词,无非是想刺激你。”
“鸟类,你别吓我。”迟灵瞳倒吸一口冷气。
“你是当局者迷,我是旁观者清。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,希宇对你是旧情难忘,今晚他只不过是投石问路。”
孔雀这句话,让迟灵瞳一席饭吃得极其忐忑。她之所以同意和希宇见面,是因为希宇搬出了未婚妻。她想她和他之间终于有一人奔向了幸福的彼岸,应该大度地表示祝福。
她偷瞄希宇,他脸阴沉着,一抬眼,射过来一记凌厉的眼刀,她慌忙把脸埋在碗内。
几盘海鲜放在萧子辰和孔雀面前,洋娃娃点的剁椒鱼头什么的,放在希宇和她面前。迟灵瞳面前就是一盘青菜和一锅萧子辰后来补点的鸡汤、一碟南瓜饼。
萧子辰对孔雀真的很疼爱,一晚上没怎么动筷,不是给孔雀剥虾,就是在剥蟹。孔雀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的照顾,吃得很淑女、很得意,时不时与萧子辰耳语什么,萧子辰嘴角荡起浅浅的笑意。
反观希宇与洋娃娃,迟灵瞳觉得孔雀真的是火眼金睛。两个人自顾自夹菜,连一个对视的眼神都没有。洋娃娃很能吃辣,一大块黄辣丁塞进嘴中,眉头皱都不皱一下。希宇的筷子越过几只盘落在青菜盘中,夹起一大筷青菜放进碗内,又拿起汤匙喝了几口鸡汤,收回时,带了块南瓜饼。
迟灵瞳气得牙一咬,抬起脚狠狠地踹了过去。这个讨厌的怪胎,一刻不和她对着干,他就嫌难受。他明明不爱吃甜食的。
希宇神色自若地吞下南瓜饼,可能觉得不错,伸手把整盘端到自己面前了。
迟灵瞳又是一脚。
希宇对着盘子,大块朵颐。
呃,他也学会忍术了?迟灵瞳心底暗暗吃惊,正在剥虾的萧子辰突然抬起头,对着她看了看。
迟灵瞳条件反射地低下头,看到萧子辰米色的休闲裤上清晰地印着两个脚印,整个人都不好了。
萧子辰没事人似的低下眼帘,把手中的虾肉递给孔雀。
孔雀看迟灵瞳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,纳闷地问:“一杯啤酒,你就醉了?”
迟灵瞳心虚地挤出一丝笑:“空调温度打得太高,我有点热。”
“这个温度正适宜,不能一味贪凉,出去一走,冷热相差太大,容易感冒。”萧子辰以医者仁心的口吻说道。
“萧教授,菜还合你味口吗?”迟灵瞳抱歉地冲着他一笑。
“挺好。”萧子辰擦擦手,习惯地扶了扶眼镜。
“子辰很吝啬夸奖的哦!”孔雀看看两人,“不过,这家海鲜真的好吃。子辰,我们回滨江前,再来吃一次,好吗?”
“好的!”
不到八点,晚饭结束,迟灵瞳买好单,走出宅子,对着大海的方向,深吸一口海风,浑身的每根毛孔都舒服地一个个张开。这个时间,浴场内还是人潮涌动,海滨小道上,散步的人三五成群。
“妞,我和子辰先送你回去,然后我们想在外面走走。”孔雀说道。
迟灵瞳正要接话,陪洋娃娃去洗手间的希宇走了过来。“你们不顺路,我来送她好了。”
“不要。”迟灵瞳本能地拒绝,“我可以打车。”
“我又不会吃了你,你怕什么?”希宇不耐烦地挑挑眉。
“谁怕了?”
“不怕就好好地待着,就当我回报你这一饭之情。”他朝萧子辰和孔雀摆了摆手,“常联系!”
孔雀也没坚持,挽着萧子辰的胳膊走向一边停着的车子。萧子辰回过头看看迟灵瞳,孔雀说了句什么,他点点头。
洋娃娃对迟灵瞳真没敌意,趁希宇取车时,靠近她:“你同学是做什么工作的?”
“你做什么工作?”迟灵瞳扭过头看她。
洋娃娃耸耸肩:“我是车模,听说过这种职业吗?”
“汽车美腿小姐。是不是希宇买车时对你一见钟情?”
洋娃娃娇媚地笑笑:“他需要买车吗?”
迟灵瞳有点不明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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