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往10-《长夜萤灯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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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在一次漆黑的雨夜,狭小的单间房里,孟梅娟想哄钟远萤睡觉,但她不识字,念不了书给她听,便撕下一张废报纸,拿一支铅笔画画给她看。

    孟梅娟只会画自己见过的东西,像房屋、树林和花草这些,以前她做完农活,在一边休息时,时常拿树枝在土地上画画,画得不算多好,起码能让人看懂。

    钟远萤很喜欢看她画画。

    原本是个母女相处,温馨静好的夜晚,却被钟历高打破。

    他喝醉酒,气势汹汹地回来,把钟远萤扔在地上。

    孟梅娟下床想查看孩子有没有伤到哪里,就被钟历高抓住头发,扯了过去。

    钟远萤痛得缩成一团,睁眼看到钟历高粗暴地扯开孟梅娟的衣服,似野兽般啃咬她的唇和肩颈。

    孟梅娟表情痛苦无助。

    “不要欺负妈妈!”钟远萤爬起来冲过去,被钟历高一个烟灰缸砸倒在地。

    “你干什么!”看见孩子脑袋流血,孟梅娟挣脱他,又被抓住头发,摁跪在地。

    钟远萤捂住脑袋,视线有些发黑,看见自己流下来的血,也看见钟历高那里出现的反应。

    他强迫孟梅娟跪在身前。

    “臭婊.子还不快点!”

    “阿萤,闭眼,”孟梅娟流着眼泪,“别看......”

    钟远萤闭上眼,视线彻底陷入黑暗,听到男人粗喘打骂的声音,闻到屋子里的霉味和腥臭味。

    后来,她明白男女人之间的事情,只感到生理性的恶心反胃。

    .....

    “啪——”

    钟远萤猛地推开付烬,狠狠甩了一巴掌过去,“不要碰我,滚!滚远点!”

    她后退撞到桌沿,一手撑在桌边,弯下身子,无法抑制地打抖,干呕。

    付烬面色瞬间煞白,眼瞳微缩,眼下被指甲油划出红痕,眼尾处一点点泛红,眼眶氤氲出水汽。

    窗外枝叶繁茂,蝉鸣聒噪,阳光落在窗台一角,薄纱帘子被轻风吹动。

    而屋里的空气却凝固窒息。

    沉默半晌。

    “我就这么让你难以接受。”

    他无力地垂下头,漆眼俱是浓重的痛楚,每一个字音都艰涩至极。

    “我可以滚,但你也不能接受别人,答应吗?”

    钟远萤脑子嗡嗡作响,全然空白,只在忍耐难受的生理反感,听不清他说什么,慌乱地点点头,希望他快点出去。

    “我滚。”

    他唇线僵直,用尽全身力气,低声说出这两个字。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付烬走了。

    买了最快的机票离开。

    十八岁的生日很糟糕,钟远萤一天没出过房门,隔绝所有消息,吃什么吐什么,很快憔悴无力。

    过了两天缓过来,见付烬还没回来,她忍不住问付菱青。

    付菱青只说:“他没什么事,毕业旅游而已,别担心。”

    高考分数线出来当天,付菱青病倒了,顾及公司和家庭的女强人从未生过病,应该说是不敢生病。

    心神放松的瞬间,大病来袭,付菱青很快病得没了意识,付家上下慌忙错乱,联系美国那边的知名医生,将她转院送去。

    听医生说她在付烬和钟远萤上高中时,病发过两次,医生建议她做手术并且静养,她却选择硬抗身体,因为根本没那么多时间让她顾及身体,孩子需要安心上学,公司行程接连不断。

    钟远萤很担心,经常打电话给付常哲问情况。

    到高考填报志愿的时候,钟远萤成绩不错,可选范围宽泛,直接把心仪的学校和专业填上。

    钟历高考上名牌大学,这成为他一生都要拿来光彩炫耀的事,由此对钟远萤去哪所大学,格外上心,在知道她报的都是美术学院和专业,气急败坏。

    “你平时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就算了,还想把后半辈子都搭进去?”

    钟远萤平静地说:“是,我以后当漫画师。”

    对于自己不了解,未涉及的领域,钟历高轻易凭着自己所谓的印象说:“呵,你不如现在直接拿碗出去乞讨。”

    “你跟你妈一样,脑子有病,她整些有的没的鬼画符,一天窝囊在家里,你他妈还跟着学?!”

    钟远萤冷眼讥讽:“当然还是您钟历高先生厉害,攀上高枝,可以少奋斗五十年,把脸晒黑了,别人就不知道您骨子里是个小白脸吃软饭的。”

    “我现在管不了你了是吧?”钟历高面色铁青,抬手要给她一巴掌。

    钟远萤侧身躲过,“你管过我什么?”

    “我要是不管你,你早被扔在村里自生自灭!吃几年付家的饭,你就忘记自己姓什么?!”

    “你以后别想管我,也别想打我。”

    父女间的拉锯让气氛剑拔弩张。

    “钟远萤你给我改志愿就填北棠大学,不许选美术相关的专业,以后也不准画那个狗屁不通的漫画。”

    钟远萤气笑了:“凭什么?凭你姓钟?!”

    钟历高稳操胜券地摆出条件:“钟远萤,你想知道你妈的墓在哪吗?”

    孟梅娟去世时,钟远萤才九岁,钟历高草草办好后事,谁也不知他将孟梅娟葬在哪里,钟远萤问过无数遍都没得到答案。

    他好像就等这么一天,就等这么一个时刻,孩子翅膀硬了想要飞,他偏要将其折断,让其屈服,让她明白,谁才说得算,以此满足他作为父亲的掌控欲和尊严权威。

    钟远萤早已不对这种人抱任何期待,午夜梦醒经常出现自己被他杀死,或者她拿刀捅死了他的幻觉。

    厌恶至极,甚至极度反感抵触身体里流淌着他一半的血液。

    冷静许久,她说——

    “我报北棠大学。”

    “我不再画漫画,钟历高你也不再有女儿。”

    终于等到这一天,她知道有关母亲的所有事情,只要上到大学,她就有能力彻底摆脱钟历高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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