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, 爱情就像一张纸-《我在春天等你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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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半个月后的一个下午,她送起诉材料去法院,路上遇到凌瀚的一个同事,告诉她凌瀚回来了。

    一点都不懂矜持呀,她就那么抱着材料,一口气跑去了公安局。凌瀚被同事们围着,你一言他一语的,他忙着应付,没有看到站在门口的她。

    凌瀚黑了,满脸风尘,头发也长了,笑起来嘴角多了几条细纹。

    突然的,就红了眼眶。她没有惊动任何人,默默离开了。她很想很想冲过去,紧紧抱住凌瀚,把这半个月的担忧、恐惧、思念都叫出来、哭出来,可她发现她没有那样做的理由。

    晚上,有份材料要赶出来,她加了班。晚饭是办公室叫的盒饭,水芹菜烧肉,她都怕吃的菜,盒饭打开后就盖上了。九点半,熄灯回租处。路上,心思重重,忍不住就是想叹息。

    她租的公寓就在检察院后面,走十分钟就到了。这边都是机关小区,治安非常好!深秋的月光,清冷薄寒。一片树叶,悠悠落下,静得令人心颤。路上行人已经很少了,当一道身影挡在她面前时,真的吓了一跳。

    “嗨!”凌瀚手里提着个大挎包。

    “嗨!”她想笑一下的,没成功,只吸了吸鼻子。

    “我......在等你。”他向她又走近一步,微微垂下的眼,看向她的发。

    她错愕地瞪大眼,一时心绪有些凌乱,“有事么?”她看向二楼的阳台,那是她的家。

    “嗯,真冷呀!”其实他也紧张,不过她紧张的程度比他大,他稍微自如了点。

    “那......上去坐坐”她站在路边拉开包包,就差把头埋进去了。“找到了。”她晃着一串钥匙。

    他笑了,真想用相机拍下那一刻,她不知她那幅强作镇定的表情有多可爱。

    这是他第一次来她租处,时间已这么晚,可是谁都没去想是否合适。

    上楼时,她的影子在前,他的在后,一拐弯,两道影子就重叠成一道。

    他下了火车,先回局里,见过领导和同事,然后晚饭也没吃,就直接来了这里。像个傻子样,一站就是两个多小时。也没觉得等待很漫长,心情反而是甜蜜而又宁静。

    “找个毛巾让我先洗把脸,不然脏得真不能见人。”他不好意思地笑笑。

    她忙烧了壶热水,找了条新毛巾,还给他拿了香皂。香皂是女孩子们常用的小号圆型的,他捏着看了看,觉得有点新奇。没想到,它还挺顽皮,才擦到耳背,吱溜一下,从脖颈里滑了下去。他先从上面伸进去摸了好一会,都没摸到。

    他也窘了,晒黑的面容烫得惊人。

    一直在旁边看着的她噗哧一声笑了,“我来吧!”

    他都没来得及阻止她,也许是不想去阻止,微凉的小手从衬衫里端缓缓往上移动,掌心贴着他滚烫的肌肤,两个人同时都僵硬了。

    心跳怦怦如擂鼓,身子忍不住开始发抖。

    他呼吸失了序,脑中一片空白,身子下意识地一转,他轻轻地抱住了她。

    她以为他要吻她,眼睛吓得紧紧闭上。他没有,只是用嘴唇轻触着她的耳根。耳后颈部的皮肤像通了电一样阵阵发麻,如有一根细丝连着心脏,连带着心脏也频频抽紧。

    “每天休息的时间很少,但只要一闭上眼,脑子里都会浮出你的脸。我......很想你。”

    她抖得更厉害了。

    他低低一叹,温软的双唇柔柔地压了下来,她在昏乱中笨拙地配合着。她撞到了牙齿,是他的;她尝到了泪水咸咸的味道,是她的。

    洗手池不合缝,热水一点点地漏净了,毛巾湿漉漉地趴在池底,谁也没有管。

    她把脸埋在他的胸前,耳边是清晰的心跳,惶恐忧伤一天的心,缓缓落地。原来,他也是喜欢她的。她偷偷窃喜。

    “明天,我们从头来起。”嘴唇眷恋地磨蹭着她粉嫩的脸颊,如羽毛般掠过。

    “今天算什么?”她玩着他衬衫的钮扣,羞涩地问。

    “今天是预告片。”

    “明天......”

    “明天我们正式恋爱。”

    钟荩觉得自己是一片雪,飘飘摇摇的,落在江面上,寂然无声,悄悄地化,溶在水中,身心再也出不来了。

    隔天是周五,钟荩也不知那一天是怎么度过的,过一会,不是看手表,就是看手机。莫名的还会生出一丝不安,生怕昨晚只是一个梦,于是,她倚在窗台,发着呆。

    凌瀚是下班前十分钟过来的,她听到他在走廊上和同事们打招呼,脸就红了。

    他们的恋爱,仿佛是水到渠成的事,没有人感到意外。

    她羞得都不敢看他,下楼时,也不好意思和他并肩走,到了银杏大道尽头,悄然回了下头。

    他站在一米之外,她抿着唇对他笑。

    她的身边是泛黄的银杏树,树之外是灰冷的天空,冷天之外,还有天,一层层的远了,远到一个不知名的所在,人眼看不到的地方,只有她,歪着头,浅笑吟吟。

    他跨前一步,牵住了她的手。

    他问她晚饭想吃什么,她说想念省城的小馄饨。他带她去了永和豆浆,那里的馄饨还不错。

    永和豆浆开在影城附近,生意特别好,他们等了一会,在角落里才找到两个座。馄饨上得很快,上面撒了一层碧绿的蒜花,闻着就香气扑鼻。她拿起汤匙,正要舀口汤喝,碗被他端过去了。他把蒜花搅匀在汤中,然后对着汤,吹了又吹,确定没那么烫了,才推过去。

    “馅还有点烫,慢慢吃。”

    钟荩把手中的纸巾折了又折,如同她的心般。

    吃完馄饨,去看电影。电影已经开场一半了,是进口动画大片《功夫熊猫》,场内的笑声一阵跟着一阵。他们看屏幕的时候很少,差不多一直是对视的,买的爆米花搁在一边,他的手抓着她,腾不出来。

    散场时,人很挤,他双手环住她的肩,不让别人碰触到她一下,她仰头看看他,他笑得很温柔。

    他们也算是真正的情侣了吧!

    恋爱有多步程序,他没有省略一步,每一步都走得非常认真、踏实。

    入冬之后,江州总是在下雪,白皑皑的雪封锁了万物的激情,却阻挡不住他们如火的爱情。

    他们午饭渐渐不去政府食堂吃了,都是回她的公寓做。她买菜,他做饭。那时,又是元旦,又是春节,农贸市场特别丰富,她居然练出了一套杀价的本领,能以极低的价买到极好的食材,而他的厨艺也是突飞猛进。

    公园里腊梅盛开,两个人周日去赏梅。有一棵梅树有几十年了,树干特别茂盛,一簇簇小黄花缀在枯干的树头,清香袭人。她说最香的应该是最顶端的那一簇。他问她想不想要?她皱起眉头,想啊,可是太高了,要不,你让我踩着你的肩。

    她是在撒娇,是在开玩笑。

    他却真的蹲下身,拍拍肩,小心点,避着枝干哦,当心别戳到脸。

    她没有去摘那簇梅花,而是紧紧地抱着他,一句话也没说。

    他们偶尔也有小争执,都是她工作压力大时,找他发泄,硬无理取闹。这时,他就会给她做海鲜饼,那是她最最爱吃的。

    看在海鲜饼的份上,可不可以原谅我一次?他总这样说。

    她跳起来,吃吃地笑,追着他闹。最后,她被揽进他厚厚的胸膛,以一吻结束战争。

    怎么办,你这样宠我,我变坏了怎么办?他的吻一次比一次烫,从头顶到脚趾都酥软下来,心中如生出无数密藤,只想找个东西紧紧缠住。

    窗外,大雪飞扬。突然觉得一会他要是离开,留她一个人在公寓,多清冷呀!环抱他后背的双手不禁加重了力度。

    你变好变坏,都是我的。他的嗓音带了些沙哑,像落叶拂过琴弦。从耳背往下,唇游走在她的锁骨之间。

    睡衣的钮扣一颗颗脱落,她紧张,她慌乱,她羞涩,却不愿闪躲。上天让她遇到他,能够成为他身体中的一根肋骨,能够与他如此亲密无间,这是多么庆幸的一件事。

    他的气息温热凌乱,语音低不可闻。

    身体突然离地,她死死地搂住他的脖颈,她竟被打横抱了起来。

    他的吻不再像平时那么温和、体贴,而是带着一股霸道的味道,腰被他勒得好紧,她似乎要透不过气来。

    当他进入的时候,她咬住唇闭上眼睛,满耳都是他强有力的心跳声。

    那是怎样一个迷离的夜晚,从浴室沐浴出来,看着站在床边的他,她眼都不敢眨。

    他拧了拧眉,从她身边走开。

    “你去哪?”她拽住他睡衣的衣角。

    “我去拿条毛巾,你没有擦脚。乖,去床边坐下。”

    他蹲在床前,把她的脚包在松软的毛巾中,一个趾缝一个趾缝地擦过去,然后检查一下,再换一只脚。

    自然的,她就想到了天长地久。就这么在一起吧,永远,永远。

    永远到底有多远?

    誓言又有几份真?

    “喵!”院墙上突然跳下一只猫,钟荩往后一让,差点跌倒。手机恰巧也在这时响了。

    “谁在外面?”小屋的院门吱地一声开了,探出一道身影。

    钟荩拿着手机,慌忙跑开。

    她把花蓓忘了,花蓓还傻傻的坐在碧水渔庄等着呢。

    “都两个小时了,你是找车还是找金子?”被夜风一吹,花蓓那点酒气全冻没了,像只暴怒的母兽,吼声如雷。

    钟荩忙道歉,“我这就到,十分钟,不......五分钟。”

    出巷子时,她又回头看了下“小屋”。阳台上立着一个人,指间的火光一明一暗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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