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章奥特曼快点长大-《同学录(全集)》


    第(1/3)页

    下完雪,阮宁开始去教室上自习。上了两天,却觉得有点力不从心。

    主要问题是抢不到座位。

    说起占座这档子事儿,简直跟打仗差不到哪儿去。

    z大占座分两种类型,一种是大家都能坐,要坐得趁早。比如说图书馆这种公共场合,每天早上五六点钟就得去占位;另一种是想坐看机缘,一坐管半年。比如说自习教室这种长年开放给自习狗的,每每放假再开学,都是占座的好时间,抱着书且在教学楼外等,就看楼开的一瞬间,你的马达有多给力了。

    这一次中了彩,几个月悠哉逍遥。抢不着的,只能灰头土脸早起去图书馆,天天挑战生物钟。

    阮宁去了两天图书馆,彻底不行了。

    早上五点起床,五点半从公寓出发,六点之前到图书馆,才大致能有一两个座位。时间长了,一到下午就困倦得不行,读什么都读不下去了。

    后来琢磨着这么着不行,刚巧学校因为考场安排放了次假,于是教学楼自习室的座位重新洗牌。阮宁巴巴地站了俩小时,总算抢了个座位。

    当时抢座位时和208其他人分散了,小同学自己一个人坐到了六楼走廊尽头的教室。

    因为早出晚归,一日三餐都去了食堂,家中也就停了火。

    俞迟倒并不介意,傍晚时,他偶尔还会一边读书,一边在小火炉上煲汤,手艺跟人一样,相当惊艳。

    阮宁往常能蹭到锅底一碗,下完自习回去,喝完立马生龙活虎,能对俞迟摇头摆尾好一会儿,瞧着心上人,瑞星小狮子眼中自带苹果光,瞳仁中的少年亮晶晶的。

    俞迟平时挺冷漠,没表情,这会儿也抿不住,要笑出一点点弧度。过了好几天,俞迟忽然说:“啊,我想到你像什么了。”

    阮宁纳闷:“什么?”

    俞迟有个奇怪的毛病,就是爱给人起外号。

    他宿舍的男孩子、园子里的男男女女都被他起过外号。

    三少是真情流露,想到什么就是什么了。

    比如说有一天宿舍小胖笑得嘴大点,就喊小胖“叉烧包”,瘪着嘴就是“小笼包”,躺床上是“米其林”,站起来是“葫芦娃”;

    园子里的阮致是“一阵风”,因为三少总看着他像一阵风一样离开了视线;

    宋四是“chamaeleonidae”,俗称“变色龙”,因为四姑娘一天换一身衣裳。

    然后,爱给人起外号的三少就一本正经地指着阮宁说:“黄鼠狼。”

    阮宁说:“你再说一遍。”

    三少是这样一个脑部活动的过程:驼背小老头——什么都爱偷吃两口——又又胆小——爱穿黄衣裳——黄鼠狼。

    阮宁说:“我讨厌你。”

    三少说:“黄鼠狼。”

    阮宁说:“我告你我不跟你玩了。”

    三少说:“嗯,黄鼠狼。”

    阮宁说:“我跟你拼了。”

    三少说:“哟,黄鼠狼。”

    阮宁上自习的时候还挺认真的,就是法条太枯燥,而且每个学派的解释南辕北辙,虽是考本校,但没哪个教授确定地给出点范围,真让人头皮发麻。

    后来院里传说专业课全出简答和论述,阮宁简直想哭了。

    说到论述题,她曾经有过一次非常牛叉的考试经历。

    刚读大一那会儿,小同学听课还是相当认真的,每次都积极地坐到第一排,老师眼皮底下。

    又因为高中学的理科,所以对文科的内容有一种强烈的“这是啥那是啥亚当、斯密卢梭格老秀斯又是啥”的神秘感、崇拜感,虽然听不太懂,但总算努力记下了笔记。

    临到考试了,据说是出论述题,其他高中学文科的学生都是轻轻松松地记忆,轮到阮宁,就显得十分笨拙了,单单背书就背了整整两周,还被同班同学狠狠地耻笑了一番。

    她觉得那会儿自己像是记不住了,直到考完,才真正松懈下来。

    等到出成绩,给大家都吓傻了,阮宁考了全满分。

    阮宁自己也蒙了,谁来问都说不知道为啥。大家好奇去问教课老师,每位恩师都欲言又止,后来憋不住说了同样的一句话:这孩子是真不容易……

    哎,我们也很不容易的啊,天天起早贪黑,怎么她就特别不容易了。

    大家都好奇得不行,年级长有门路,把阮宁的试卷弄了出来,才发现这孩子真到一定境界了。

    上课时老师说的每一句话都答到试卷上了,比教案还齐全,满满三大页纸,除了“大家下课休息会儿吧”抠去了,愣没少写一个字儿。

    怪不得她整天咆哮说自己背书背得累死了,大家起初还不大理解,现在才知道原来是这么个累法儿。

    后来阮宁被大家笑蒙了,不敢这么干了,可她又不知道哪些是重点、哪些没那么重要,所以答题时总是漏点,之后又懒得背书,最后成绩也就泯灭在众人之中找不着了。

    这会儿她跟大家一起去考研,院内自用的教材有十几本,袁青花据说是主编,稀奇古怪兼精刁,阮宁这种脑回路再加上学习方法迂腐死板,便显得弱势了许多,学习状态时常是云山雾罩。

    小同学有一次读完书,回到公寓,颇有些伤心地对俞迟说:“俞迟同学,我觉得再这样下去,我肯定考不上了。”

    俞迟正在读书,他一直都非常喜欢读书,而且也一直坚定着要当一名优秀的外科医生的信念,除非山崩地裂,从未改变过。他问眼前困惑的小姑娘:“你确定自己真的适合读研吗?”

    阮妈妈当年听说读法律会有好出路,阮宁便报了法学院;阮妈妈听说留校当老师会有好出路,阮宁又不懈怠地去准备这一场考试,以做奠基。阮妈妈说希望她要么做个很有本事的人,权势滔天,要么就做这世界上最平凡的人,日出而作日落而息,而阮宁知道自己显然成不了前者。

    她倒没有细思量自己想要什么,只是觉得她妈妈每次都挺有主意的,自己反而沾沾自喜,不用再费力考虑前途的事儿了。

    这会儿,她竟然沉默下来了。这已经是俞迟第二次问她这个问题。

    他却看着她的眼睛,淡淡开口:“二十三岁的你究竟该做些什么?你是否曾认真考虑?是做好这个自己,还是和世界妥协庸碌而去?如何用真的发自内心的意识,去改变人生既细微又重要的走向,做不后悔的决定?脚踏实地地为自己而努力,拼搏在任何时候都不可笑。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人生,阮宁。”

    他的表情很认真,眉眼带着那种清淡和通透,让她直觉地不愿再去说些无关紧要的话,可是心里又没有什么城府,便只好垂下头,默默地走了出去。

    俞迟合上了书,仰头,微微闭上了眼睛。他知道阮宁是个聪明的孩子,可是这种聪明来自孩子特有的直觉和灵气,却不是发自本心的深明事理。像个孩子固然可爱,可是像个孩子便总让人看不到希望和未来。

    他为此也有些沮丧。俞三少将身体投在转椅中,轻轻哼了一首英文歌儿,歌里有一句话:“mylittlebeargrowsupwithhoney。”

    我的小熊因为蜂蜜而长大。蜂蜜气味香甜,可是小熊总是被蜇过才能得到蜂蜜。
    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