壁垒分明-《天之下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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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唐少卯道:“我是担心二丫头趁乱行刺老夫人。她狠毒狡猾,不可不防,得加派点人手保护。”

    冷面夫人身边有八卫保护,想要行刺谈何容易?至于保护的人手,整个唐门多少卫兵?只要呼喊一声“刺客”,马上便有人来。除非唐孤要反,否则加派人手纯属多此一举,反过来说,若唐孤要反,加派多少人手都是多余。

    倒是唐绝身边,保护的人就没那么多了。

    唐奕道:“这事我晓得了。府内的卫军是七叔管的,我同他商量商量。”

    唐少卯道:“我也去活动活动,探些口风。”他摸着下巴道,“二丫头想联外制内,可没那么容易得逞。”

    众人各自起身离去,唐柳拉了拉唐奕袖子,唐奕知道他有话说,先跟唐少卯同行,等唐少卯回到兵堂,又绕去工坊找唐柳,果然见唐柳正在等他。

    “你方便讲话了?”他比了比嘴巴,“别把冯京说成马凉,现时随便点乱子都会出大事。”

    唐柳道:“好多了,没事。”休息了这一会,他总算恢复,问道,“你觉得老夫人是谁害的?”

    唐奕道:“我要知道,当场就把他拆穿了。总之不是锦阳堂弟,老夫人放个屁都能把他吓个半死,他没那个胆。”

    唐柳道:“你不觉得老夫人倒下后,少卯话就多了?之前他虽也反对二丫头,可没出过什么主意,招待青城世子那个宴会上,大家可劲要把二丫头嫁去青城,唯独他一言不发,怎地这当口反倒积极起来了?”

    唐奕讶异道:“你怀疑是他?”

    唐柳道:“你没听他最后那段话,明面上是要我们保护老夫人,另一层意思是说如果老夫人死了,二伯还活着,二丫头就上位了,这不是唆使咱们,要阻止二丫头上位,就得……”他顿了一下,道,“我也不跟你遮遮掩掩,他的意思就是二伯不能活,让你跟七叔商量,把人手都调去保护老夫人,那保护二伯的人就少了。”

    唐奕摇手道:“你别跟我说这些。我去找七叔商量保护老夫人的事,七叔自有定夺,卫军轮不着我做主。我还得找那大夫晦气,先走一步。”

    唐奕转身要走,唐柳喊道:“要是二丫头被拔了,那你说谁会上位?你吗?”

    唐奕回过身,正色道:“谁上都行,只要姓唐我都服,就算是锦阳堂弟我都服。唐门百年基业,不缺有本事的掌事,也没缺过乱七八糟的掌事,可唐门还是唐门,没少了一块也没多了一块。”

    “这不是奕哥的真心话。”唐奕走后,唐柳心想,“走了二丫头,老夫人不会把位置传给锦阳弟,七叔已经老了,只能再找继承人。总之,有了空子,奕哥就有机会。”

    至于自己,若是没点想望,就不用蹚这浑水了。唐门,给女人管得够久了。

    ※

    唐奕没去见唐孤,先去了大牢。朱门殇坐在地上,神色从容,见了他还打了招呼道:“要放我出去了吗?”

    唐奕让人拉了椅子坐下,笑问道:“你怎么觉得我会放你出去?”

    “我在青城就是这样,住没几天就有人放我出去了。唐门总该比青城讲理些,查无实据,就可以放我走了。”

    唐奕道:“放你出去也简单,你从实招来,二丫头怎么让你下毒谋害老夫人的?”

    “放你娘的屁!”朱门殇骂道,“就说了跟我没关系,别往我这里塞罪名!”

    唐奕使了个眼色,四名壮汉抬了个木造的笼子进来,约摸一人高,里头垫着几块砖头。朱门殇脸色一变,惊道:“你想干嘛?”

    唐奕道:“怕你不懂。这叫‘立枷’,又称‘站笼’,一般人站上一天就得死。”

    朱门殇道:“我可是青城客卿!沈公子是我好友,他是未来的青城掌门,你不怕坏了青城跟唐门的关系?”

    唐奕道:“唐门不怕跟谁交恶。你乖乖说,省得受罪。”

    朱门殇道:“说屁!没的事,我能说什么!”

    唐奕道:“随便你怎么说,只要说二丫头是怎么勾引你,骗你帮她下毒,说得圆就行。”

    朱门殇已知对方铁了心要栽赃,想着如何拖延。唐奕有心要他吃些苦头,挥了手,两名侍卫上前架住朱门殇,把他押上站笼,又将他脚下砖头抽去。朱门殇勉强以前脚掌触地,脖子悬于半空,几欲窒息,忍不住破口大骂。

    唐奕道:“省点口舌,留点力气,你还有得熬。”他刚说完,一名侍卫快步走来,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。

    唐奕大声道:“回告沈公子,朱门殇是嫌犯,再来问一百遍我也不会让他见人,更不用想着救他!”唐奕掌管刑堂,深知用刑三味,话一说完便起身离去。

    眼下朱门殇受的苦还不够,且不忙着逼供。

    ※

    严青峰望着坐在妆台前的唐绝艳。她正在梳头,黑得发亮的乌丝衬着白得腻人的粉颈,诱惑十足,让人忍不住想扑上去,咬上一口。

    他是华山掌门的四子,论身份是尊贵的,但在掌门位置的竞逐上落后几位哥哥太多,继续呆在华山,不是留在门派里养着就是领个闲差当富贵少爷,所以他决心出来闯闯,没想到最后竟在唐门落脚。

    他想要这个女人,没有一个男人不想要这个女人。妲己、褒姒,那些书上记载的足以倾国倾城的美人就该长这个样子,没有一分瑕疵,肌肤上连一块斑都见不着。他为这个女人痴狂,愿意用客卿的身份当一个护卫,只等这个女人垂青。

    有这种想法的男人多了去,只要她开一声口,他相信会有成百上千的男人为她去死,但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当她的客卿护卫。除了自己,还有另一个碍眼的人,来得比他早两年,但他连客卿都算不上,只是个标准的护卫罢了。

    他看向身旁的孟渡江。峨眉不过是唐门辖下一个门派而已,孟渡江不过是个峨嵋弟子,与自己九大家嫡子的身份相比,云泥之别。但他还是厌恶他,非常之厌恶。唐绝艳的身边不该有别的任何男人,有他就够了,当然,他相信孟渡江也是这样想的。

    或许那也是因为他知道,只有唐绝艳想挑的男人,没有男人可以挑唐绝艳。而对唐绝艳而言,容貌、身份、武功、聪明、财富,这都不是她的标准。她的标准只有喜爱,而没人了解她的喜好。

    他连那个有着粗眉毛的朱大夫也跟着厌恶起来。他不能预测哪种男人会让她动心,所以他厌恶任何一个被允许接近她的男人,这种不安让他对唐绝艳愈加痴迷。男人,越得不到就越想要,他相信孟渡江也是这样想的。

    “出去吧,我要换衣服。”唐绝艳简单吩咐,命令他就像命令下人一样。她对谁都是这样。在华山的那段日子,只有他呼喝下人的份,除了父亲,谁敢这样对他说话?

    他还是退了出去,跟那个他厌恶的男人一起退了出去,同时带上了门。

    唐绝艳没有把门掩实上闩,就在房里换了衣服。或许从门缝里能看见乍露的春光,但他没有去看,那个讨厌的人自也不敢。就是这样,她总是挑战你不敢做的底线,你可以用各种手段想要她,但你最后总是要不到她,除非她愿意。

    “进来吧。”她唤道。

    严青峰与孟渡江进到房里。唐绝艳换下了那身庄重的素服,回到她原本的打扮。她今天穿的是一件金边褛空开胸衫,配一条宝蓝薄纱披肩,跟一件开到腰际的叉裙,即便是青楼女子,也没人敢穿得如她这般妖艳。

    “姑娘没见着太夫人吗?”孟渡江问。

    该死,这个问题应该由自己先问的。严青峰看了孟渡江一眼,对方的眼神同样充满敌意。

    “进去的大夫没再出来,太婆伤得不轻。”

    “那朱门殇不能留。”严青峰已经弄不清自己是出于嫉妒还是真心献策,但这话总是对的,“他熬不过刑,会把你招出来,只要招了,就算事后翻供也无用。”他淡淡说道,“杀了他。”

    ※

    “朱大夫非救不可。”沈未辰自责道,“是我贪玩,不该瞎起哄,要他偷‘五里雾中’。”

    自回到房中,沈未辰便不住道歉自责,沈玉倾皱起眉头,他不是个爱追究责任的人,此时责怪小妹也无用。其实朱门殇若真想索药,开个口,以他青城少主的面子,一两颗“五里雾中”不是问题,更多都行。然而他知道朱门殇的性子,讨不如偷,一来是不想求人,二来纯粹是贪玩。他行为失当,惹的麻烦却着实不小。

    沈玉倾道:“现在骂你又有何用?怎么救朱大夫才是正事。”

    “正事应该是联姻的事。”小八道,“我们可不是来闯祸的。”

    沈未辰道:“你是说朱大夫不用救了?”

    “朱大夫肯定要救,小八的意思是,那不是咱们此行的正事,不可莽撞冲动。”谢孤白道,“得谋定而后动。”

    沈玉倾道:“我向唐奕说了几次,还找了唐孤,他们不让我见朱大夫,这事棘手。”

    沈未辰又懊恼道:“怪我不但没拦着他,还跟着玩上了。”

    小八道:“我倒觉得,小姐这次是救了朱大夫。”

    沈未辰道:“怎说我救了他?”

    小八道:“朱大夫是有毛病的人,这毛病不改,即便你当下拦他,他也总能再惹出事来。若不是你让他多偷了一颗‘五里雾中’,今日只怕更加分辩不清,沈姑娘是帮了他。”

    沈未辰苦笑道:“承您开解,谢啦。”她心想小八为安慰她竟想出这歪理来,她仍觉自责,但对这番心意也是感激。

    沈玉倾问道:“谢先生可有妙策解救朱大夫?”

    谢孤白道:“我得想想。”

    沈玉倾担忧道:“唐门不比青城,我怕朱大夫受大刑,这次吃的苦头定然不小,唉……”他叹口气,自知已将话说得轻了。朱门殇这次入牢,伤筋动骨都算小事,只是说得重了,又怕小妹更加自责。

    众人正筹思间,忽听敲门声响,众人眼神交换,心想:“难道是唐二小姐?”小八道:“我去开门。”

    只见门外一名黄衫丽人,甚是美艳,却不是唐绝艳,而是她姐姐唐惊才。沈未辰讶异道:“怎么是你?”

    唐惊才看了众人一眼,犹豫道:“你们在讨论朱大夫的事吗?”

    沈玉倾拱手道:“朱大夫惹了麻烦,我该向大小姐致歉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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