满盘皆输-《晚来天欲雪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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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白衣少年盯着地上被他掏开一片的小土坑想,兜兜转转了这么久,厉愁依旧无亲无友,孑然一身。

    鬼域的人记恨他,修真界的人惧怕他,太衍宗的人早已将他除名,更莫说其他人了。就连清虚子这个,同他也未有多少师徒之情。

    “而且——”

    宗辞犹豫了一下,“到底只是无关人罢了。”

    清虚子如今到底是个怎样的情况,没有人比宗辞更清楚。

    那日在陆洲城,清虚子的情况就不容乐观,魔念入脑,多半落得一个彻底疯魔,不得善终的下场。

    奇怪的是,等了这么久,宗辞也没有在修真界收到渡劫期魔修大开杀戒的消息。如今一切尘埃落定后,想起这件事,难免有些奇怪。

    当然了,要是真的出现了这样的消息,千越兮一定不会不插手。而清虚子的堕魔又是既定结局,毕竟在宗辞的印象里,旁的不说,清虚子的确厌魔入骨,清高自傲。

    虽说无甚关系,脱离师门时也闹得很难看,但如今看到曾经的师尊如此,不说心有怨怼埋恨,到底只觉得那些都过去了,命运唏嘘罢了。

    远一点的地方,风声夹杂着窃窃私语飘了过来。

    “尊上似乎又闭关了,据说这次闭的是死关。”

    “死关?这也不知道要闭关多久......”

    “当初尊上还在太衍宗的时候,据说一闭关就是十个甲子,如今这才进去月余呢,估摸等我们寿元已尽,尊上都不见得能出关。”

    邪修沮丧道,“唉,原以为清虚老祖堕魔,我们便能多了个倚仗,可如今看来不过奢望罢了。”

    “刘兄莫怕,”另一位邪修宽慰他,“外人并不知魔门现状,如今的日子总也比以前要好。”

    ......

    邪修本来在修真界的地位就不高,还是人人喊打的存在。他们这些机灵的,看到点苗头便来投奔魔门,没想到竹篮打水一场空,如今难免怨声载道。

    千越兮静静地看着少年蹲在地上,也不确定他是不是听到了远处那些断断续续的对话。

    对于仙人的耳力来说,这点距离根本不成问题,说是千里眼顺风耳也不为过。可看着少年平静的面容时,天机门主又打消了心头这点疑虑。

    罢了,不知道也好。

    有些事情,不知情或许才算好事。

    乌发白衣的男人阖眸端坐在轮椅上。

    风轻轻扬起他的墨发,同少年散落飘起的发尾纠缠在一起,安静地像是一幅永恒的水墨画。

    旁人或许会不清楚,但如今已经执掌天道权柄的千越兮却清楚到不能再清楚。

    在那深深浅浅的石柱背后,那扇与世隔绝的洞府里,青衣魔尊正闭目于蒲团之上。

    若是有人有幸打开石门,正好能够得见天光疏疏漏漏从头顶洒下,落到清虚子如雕塑般僵硬的脸庞。

    男人早已没有了鼻息。

    传说中得道高僧佛子坐立千年尸身不腐,火化便得舍利子。

    清虚子虽然比不得佛门佛子,但渡劫期的肉/体也堪比金身圣体,不说万年不腐,千年不腐还是做得到的。

    月余前,心魔想要吞噬清虚子,彻底将他拖入魔渊,与自己融为一体。于是便制造出了一场逼真无比的幻境。

    心魔皆是诞生于己身,并非外力,而是心病的一种。渡劫期的心魔有多么可怕可想而知,若是清虚子真的选择了沉溺于幻境,同心魔融为一体,恐怕现在凡界早就生灵涂炭。

    的确,清虚子差一点就要中计了。

    梦境里的白衣少年那么听话,那么乖巧,会抱着剑在主峰上一笔一划,会甜甜地笑着说:“云儿是师尊一个人的云儿,云儿当然永远不会离开师尊身边。”

    心魔洞察了清虚子所有的欲/望和渴求,就连幻境里的那个凌云也找不出任何错处,同清虚子记忆中一般无二。

    只可惜——

    青衣魔尊笑了,他抬手摸了摸少年的头,轻声道:“云儿说的极是,那的确是一个可怕的梦。”

    心魔脸色骤然扭曲。

    因为覆在它头顶的那只手忽然裂变成一只紫黑色的魔爪,毫不留情地将头颅挖走鲜血淋漓的大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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