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0章 1-《怎敌她千娇百媚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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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国使臣的最后一丝疑虑也被扫除,他连忙笑称“误会”。当即不再扮演凶神恶煞欺负少年郎的人,北国使臣身手矫健地爬上车,断了这个念头。北国使臣团的车退出了巷子,先走了。
巷口墙头,少年郎低头看看送到自己手中的油纸伞。他并不撑伞,而是将伞抱入怀中,冲入了大雨中。陆家的车行出了巷子,车中的罗云婳忽然瞪大眼,看到少年郎从车和墙间的夹缝中挤过,雨浇在他肩上、脸上。他怀里抱着那伞,走过时,偏头看了她一眼。
雨水斜斜打去,如针如诉。与车擦过的少年子寒没有说话,眉目清冷,眼睛漆黑。
二人在瞬间,四目相对,眼中火光微跳。
趴在车中的小女郎身子一凛,在他看来时,忍不住坐直身子,挺直腰板,作出一副小淑女的尊贵样子来。罗云婳为自己的反应一愣,然后弯眸而笑。
巷子很快空了。
无人知道这里曾发生过什么。
无人知道转念间,一个事件就悄无声息地化解。
仅在陆二郎在车中,与那少年郎擦肩而过的片刻时间。
……
不知北国留在南国国都建业的流民暗棋,什么时候才能发挥作用,北国使臣团却在南国待不下去了。
原本抱着和谈目的,在陛下下旨让北方停战时,北国使臣团还有一线和谈的希望。但这一切,当建业得知北方战局摧枯拉朽、战火烧得旺盛、双方不死不休时,北国使臣团没办法再在建业待下去。虽然依依不舍,然而这时候北国使臣团都不走,建业朝堂必然怀疑北国使臣团的目的。
没有让老皇帝以政令干预北方战事,没有说动越子寒刺杀陆三郎,北国使臣团灰扑扑地离开建业被遣送回北国时,颇有些悻悻然。垂死挣扎,北国使臣团在离开前,再次让北国公主在陛下耳边进言,又最后一次去拜访南国的赵王刘槐,说动刘槐。
北国使臣推心置腹:“……公子可曾想过,北方战事胜了,陆三郎声望会再高。我听闻贵国中,陆三郎和陈王殿下交情甚好。又听闻陈王平时政事办得相当漂亮。若是陈王得势,岂不是比公子之前忌惮的衡阳王殿下更糟?”
赵王眼神闪烁:“……孤又能怎么办?陈王人在司马府,将司马府管得滴水不漏。你看建业连发数旨让停战,北方都不停。建业又能怎么办?”
陆三郎声望上升,有利于陈王,开始忌惮这个兄弟的赵王刘槐,也是日夜难眠。
北国使臣就给了一个建议:“我非为我国考虑,而是为殿下考虑啊。只是汝阳等几个小郡而已,我北国还不看在眼中。我只是想,你们胜了,肯定要与我国重新订立盟约,两国谈判吧?那时候就和陆三郎无关了,可召他回建业。”
刘槐没精打采:“就怕召不动。”
他亦是恨得牙痒:世家势大,皇室权威在世家眼中,并没有那般了不起。陆三郎要是胜了,自有世家为他相护。那时候哪里动得了陆三郎?
北国使臣似笑非笑:“你们南国……这话虽不该我这个外人说,但是公子和陛下总是要当心啊。我们北国,世家权力可没这么大。你们这却是要被世家踩在脚下了。今日世家多次违抗皇室,日后陆三郎得势了,皇室就更加……哎,我国公主入了陛下后宫,我不过是为我们公主的未来担忧。”
刘槐目子一闪。他却也不是傻子:“说这么多,莫非是怕陆三郎一直在南阳不回来?你们有什么阴谋?”
北国使臣故作讪讪:“哪有什么阴谋。实话是,我们确实怕陆三郎。陆三郎是有名的名士,名士们日日口诛笔伐,我们北国真有些怕他。若是战胜了,你们换一个谈判对象的话……我陛下许诺,私下里,可以将一城加入合约,专程送给公子作回报。”
赵王刘槐眼睛光亮,没说话,心却动了。
哪有公子不喜欢增加自己势力的呢?多得一城,就将其他所有皇子踩在脚下。到时候,什么衡阳王,陈王,都不是问题。父亲已经老了,最近因为战争,皇室和世家吵得不愉快。
也许战事结束后,就是那个位子换人的最好机会。
定要抓住机遇。
……
北国使臣团离开南国,建业朝堂依然为不同的政见而争吵。陈王死死压着最后一条线,不让他们动战争那条路。但是时日向后拖,看不到战局明确的发展方向,诸人都有些不安。
连要不要增兵送粮,因老皇帝下不了决心,建业都还在观望。
南阳战事若是败了,自然不必送兵送粮,而是该早早去和北国谈判;
若是胜了,自是派兵送粮,但到那个时候,又会是另外一波人冒出头,要求将陆三郎换下,送别的郎君去南阳。
总是各为利益。
天越来越冷,建业诸人引颈而望,都在盼着北方的消息。战胜或战败,将影响他们接下来的决策。
……
天下人都在看着这场战争,北方,其他郡城各自为战,汝阳、颍川、南阳三郡合战。其他郡城同样在观望那三郡的情况。南阳军营中,气氛同样凝重。当贵族女郎们被罗令妤说动,来军营帮忙照料伤员,各种消息就不断地传回来。
一个个血肉模糊的尸体从战场上送下。贵族女郎们近距离看到战争的残酷,脸色不由发白。来此之前的戏语,在真正的死亡面前变得极为可笑。每日里周旋在军帐中,美丽的女郎们手上沾满了血,偶尔看到庶民女子穿着铠甲从她们身边跑过,帮助守城。
兵力少,南阳尚有战力的人,都被派上了阵;
军粮少,只能从敌军那里抢。
南阳的世家、寒门都出了力,若是此战败了,他们的损失不可想象。
夜里,女郎们惶然讨论:“我们会胜吧?我不想战败后给人做奴做婢啊。”
众女心事忡忡,夜不能寐。
到这时候,罗令妤的出色素质便被衬托了出来。比起其他女郎的不安,罗令妤分外冷静。初时帮军医给受伤的军人止血时,血溅到脸上,她出去就吐得天昏地暗;一开始表面装得再好,心里却会抱怨这里的环境差,资源少,气氛低迷,不符合她贵女的身份……就靠着心中微弱的信仰撑着吧。
她一家都是忠烈之辈,于其他事,罗令妤矫情过多。于家国之事,罗令妤一贯支持。
心里的小别扭,在国事之前皆无意义。
……
十一月中旬一日,众女已经疲累地身心麻木。军营中的将士对这些好看的女郎亲自来给他们包扎绷带、扎针穿线缝伤口已经习惯。军营中人进进出出,难得的今日送回来的伤员少一些,营帐中的呼痛哭叫声少了很多。
一个军帐的帘子开着,罗令妤立在帐中,正跟着一位老军医学习扎针。她已经学了好多日,已经在病员身上上手练习。女郎低头为一位昏迷的士兵扎针,老军医在旁观看,突然间外头炸来一道声音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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